千金難買不知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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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朝才子鄭板橋曾在山東借宿某老儒家 ,

該老者談吐風雅自稱糊塗老人 .

臨別老人請鄭板橋留下墨寶 ,

鄭於是留下了”難得糊塗”這句名言 ;

他還在下方補了一段文字 :

聰明難 , 糊塗尤難 ;

由聰明而轉入糊塗更難 .

放一著 , 退一步 ,

當下安心 ; 非圖後來報也 .

年輕時不甚理解難得糊塗之意 ,

覺得聰明狡獪才是王道 ;

哪有人自比糊塗來說嘴的?!?

然則時光匆匆流逝 ,

人至中年才漸漸略知其中情境趣味 .

 

當今社會強調物競天擇的鬥爭法則 ,

我們多半從小就被灌輸了競爭意識 ;

凡事都得把對手摧毀消滅才能獲取勝利 .

所以人生的關鍵詞都是精明.算計這類字眼 ,

想要強調自己糊塗落後簡直是匪夷所思之事 .

但生命的閱歷增加之後 ,

這才發現我們對人生自以為是的估值猜測 ;

往往只是可笑的盲目推理 .

如果生命真似一盤縱橫綿延的大棋 ,

我們能推估掌握的部份根本少得可憐 .

 

都說千金難買早知道 , 

然則早知道也未必能佔得了多少便宜 .

更何況人生諸事大多得蓋棺論定 ,

以為自己先人一步拔得頭籌 ;

末了卻又大失所望之事多不勝數 .

黑閃非常喜愛的音樂家坂本龍一於今年去世 ,

最近讀了他罹癌後的散文( 算是心情記事 ) :

我還能看到幾次滿月 ?

心中產生了某種頗微妙的共鳴 .

坂本在2014及2020分別診斷出不同的癌症 ,

他在醫治病症時體會了與病共生的道理 ;

以此心情也重新度量(且回顧)了人生種種事物 .

其中有一項與今日主題恰好重疊 :

我們總是過度強調在時間跨度內的自主掌握性 ,

以至於花費太多時間設定.計算.分析與執行 .

這些人為把戲在更高維度的視野下實無意義

倘若時間能夠重來

我會專注在每個眼前的moment

隨遇而安的像個一無所知的孩子 .

孩童對人生並無過多的妄想或算計 ,

目光所及僅止於當前的行徑舉止 ;

歡喜悲傷也在眼前流動後便消失無蹤 .

然則這樣的狀態 ,

卻也是我人生中最感心安愉悅的一段時間 .

 

人生行走至此 ,

方覺那些洞燭機先的人活得不輕鬆 ,

事物展開之際便得圖謀後續發展(甚至結果) ;

末了結束之時又須另覓他局展開 .

就在這輾轉反覆之間 ,

生命已被看似重要實則無謂之事消磨殆盡 .

因此這千金難買早知道一詞應改為 :

千金難買不知道 ,

這裡的不知道實非蠢笨 ;

而是懶得多作無用之為 .

如同前文鄭板橋所言 :

放一著 , 退一步 ;

當下安心 , 非圖後報也 .

真諳世事者 ,

不知比裝懂更是修為的表現 .

感謝看文 , 下期再會 ~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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